理当见得着的,这天夜里两人却都无法成眠,天亮了,我问孙朴想吃点什麽?「我来煮,给你饯行。」
孙朴说自己没什麽胃口,随便煮点米粉之类就可以。
我到厨房里,煮了两碗红油抄手,两人靠着小桌吃时,孙朴说:「为什麽你们四川叫它抄手,不过b馄饨好,浙江人总是混混沌沌。」
我要他说些杭州话给我听。
他说了一串街坊小贩的自问自答,把我逗笑了:「好像又在官巷口、延龄路上了。」
从来不能好好离别,也许是害怕,我总是将目光看向前方急急而走,刀一般落下,千丝万缕瞬间挥断。
但这会儿与孙朴话别,不知为何,融融漾漾的温情竟多於伤感,我确信他待我,远多於我感知到的,很奇妙,我第一回遇见这样的情感,好像你的手伸到哪里,都得到他的抚慰,但他又这样远……
h昏时,两人一道走去嘉义车站,怕他路上饿,我跑到路边小食摊买了一袋糕点塞在他的背包里,他突然从口袋里m0出一个指环,递给我说:「你留着,万一急需钱用,就把它变卖了。」
闻言先推辞:「不是平常了,你在路上,可能发生什麽事,好拿它对付。」
又感到,难得有人这般待我……
一路上,我们谈着约翰克利斯朵夫与奥里维,聊得忘我,突然,孙朴叫住我:「我忘了东西,你在这里等一等,我回去拿。」
什麽东西?来不及问,他急轰轰地跑回去,不久,又跑回来。
「找到了?」
「找到了!」
幸好没有错过夜班火车,听见火车呜呜的气笛声,走远了,耳边仍呜呜地响了一路。
昨晚鞭Pa0声响彻夜空,此夜的校园里,静得无边无尽……
独自走回小屋间,我一直没开灯,觉得天上的星子正从四面放着光,孙朴走了,但留下了什麽,我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