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钉都还紧。醒来时,他们会互相讲半句,再把未完的那半句留给白天。
她仍然写册,内容从「秤衡纪录」到「日常记事」;他仍然守,但守的不是规则,是人:「小心台阶」、「回家记得带伞」。
某一个午後,她提着一袋刚买的葱兰苗回来。她把苗分盆种在窗台,泥香立刻让屋子更像家。
她忽然停住,对夜墨说:「我想回医院看看。」他点头,不问缘由。
她去了一个下午,回来时眼睛有点红,却笑着。「她今天说,谢谢你常来。」艾莉西娅说。
「那很好。」夜墨答。
她把手背伸给他看,指节内侧沾了些许白粉,葱兰的花粉在指腹上留下像星尘的痕迹。她没有擦掉,就这样让它自然消散。
夜幕落下,风铃在门楣下轻轻地响;街上有人走快,有人走慢。屋里的烛火不再是秤的眼睛,只是照亮纸面与彼此面容的暖。她把笔放下,抬眼看他。他正看着她,没有躲,也没有藏。
她忽然说:「你知道吗?我有时还是会想起那扇cH0U屉墙。」
夜墨「嗯」了一声,没有追问。她又说:「但我越来越确定——没有它,人也能把东西放好。」
他笑起来:「而且,不必付名字。」
她点头:「不必付名字。」
风穿过风铃,带来一声清清的响,像谁在远处对他们点头。夜墨把烛火拨小,让光靠近他们一寸,她在光里把今天收成一个安静的句点,不再是逗号,因为今晚并不需要延续谁的故事。
她说:「晚安。」
他说:「晚安。」
门外传来很普通的一阵雨声,并不急;世界照旧,没有谁在秤上。
她在心里极轻地重复那句话,像把它放回原来该在的地方:即便没有魔法,这世界还是有很多幸福的方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