郎,亲手了结至亲的大哥。
鲜红的刀刃垂落,血水零落一地。
大滴大滴的泪水,与漫天的春雨一道,砸落在朔州城门前的泥地上。
雷声沉鸣,大雨滂沱,顾昔潮双膝跪地,伏地叩首,为兄长送行。
“顾家九郎顾昔潮,恭迎陇山卫骠骑将军凯旋!”
“陇山卫十三营,恭迎骠骑将军重回故土!”
“陇山卫第二弓箭营,恭迎骠骑将军归国!”
兵戟悲鸣,铿锵有力,回荡在瓢泼的大雨里,此起彼伏,震天动地。
顾辞山仰首望天,面上渐渐露出如释重负的笑。
他嘶哑着嗓音,唱起了旧日里的歌:
“我本邯郸士,祗役死河湄。不得家人哭,劳君行路悲……”
苍茫歌声里,顾家大郎顾辞山,故骠骑将军,缓缓阖上了眼。
前业尽消,终得解脱。
……
顾昔潮从地上起身,抹去了面上的血水,泪水,雨水。恢复了漠然的神色。
大哥的遗言,其余可以照做,唯有一句,他不能答应。
只能忤逆。
哪怕,要为此断送他此生唯一求过的姻缘。
这一世,到底从来不由他自己。
雷雨交加,顾昔潮领兵步入朔州城中。
然而,他一入房中,方才沉定下的决心又迟疑了。
暖黄的烛火照耀之下,纤弱的女子正背着身,躲在帐子最里侧。
还是和从前的沈家十一娘一样,一到雷雨夜就惊吓不已,紧紧蜷缩成一团。
这一趟她在牙帐历尽艰险,衣衫又破旧了些,他人在刺荆岭,没来及给她烧衣。
此时,她只着一件里衣,光洁的后背一对漂亮的蝴蝶骨,振振欲飞。
绸缎一般乌发披散下来,盖住这一身苍白的里衣,裙摆盖不住的脚尖,紧绷着,在闪电的白光里白得耀眼,泛着光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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