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着一卷珠帘低声禀告。
珠帘微微摇晃,映出帘后一抹浓黑的影子,点了点头。
女侍盘腿跪坐下来,为面前的白玉香炉添了香,随口调笑了一句:
“主子收了这桃山酿,我再将人赶出去不就得了。今日怎么会放那几个羌人入牙帐,也不怕有人生气……”
帘后一声轻咳传来,女侍一惊,改坐为跪,不敢再出声。
白玉香炉,袅袅香息,散入幽静的珠帘之后。
一只镶绣金纹的袖口拂开一缝珠帘,里头的人眺望远处一队羌人离去的背影。
女子的声音混着沉沉的白旃檀香,从中传出:
“那几个人,确是羌人,但领头的,是汉人。”
……
顾昔潮一行人落座之时,寿宴已开场。
沈今鸾终于见到了当年云州之战的敌军主将,北狄可汗铁勒腾。
可她却眉头轻蹙。
高台上,铁勒腾满身皮毛,硕大的宝石吊珠环绕颈侧,赤着的大臂露出在皮毛外,曾经孔武有力的肌肉成了软塌的肉腩,陷入一道道萎缩的皮褶子。
大腹便便,双眼浑然,手中酒盏不曾停。他的脚下踩着嗷嗷叫唤的女奴,被雪肤碧眼的妖艳胡姬簇拥在中间。
他的右手却强搂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。那女子黑发遮面,看不清容貌,只觉行动迟缓,不如胡姬年轻貌美。
当年称霸一方的铁骑雄主铁勒腾,如今在御座上犹如老态龙钟的虎豹,磨平了杀人的爪牙,却还在肆意咆哮。
面对昔日杀死父兄的仇敌,她本是心怀恨意,此刻却大失所望。
沈今鸾侧目再观,御座四周围着的是弄臣和女奴,但时有精干的锦衣女侍出入御座后面的珠帘。
那珠帘后的,便是明河公主了。
可汗御座虽在前,但倒像是珠帘后的,才是这云州正主。
面对昔年仇敌,沈今鸾按奈不住,正想飘过去一探究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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