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事,明明师父和旁人说着一样的话,都在嫌他脏污,易情却不觉难过。他嘻嘻笑道:“今日殿里不是未曾洒扫过么?我拿我的衣裳、头脸替师父擦了一遍。”
天穿道长屈起两指,打了他额头一下,说,“扯谎。”易情被弹得踉跄着后仰,却又被她牵住了手,扯到了殿柱之后。女客们想提着裙裳急急跟来,却被天穿道长举掌,示意她们退到一旁。
转过了漆柱,殿中阴影如水。被漆成蝶翅蓝的墙面上,绘着障天松叶和磨镰似的新月。满头银丝的月老像身披红袍,慈眉低目,半倚布囊。天穿道长拉着易情站定,拍了拍他身上尘灰,忽地道:
“将天书召出来。”
易情倏地一愣。
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,天穿道长是知道他在幼时遭了荒年,将观中用作贡品的天书吃下的一事的,自然也知那叫“形诸笔墨”,能改易命理的宝术源自天书的神力。
“可…”易情踌躇了一阵,决定如实以告,“我只在死后能召得出天书。”
“净说瞎话,你死过么?活着时也行。”天穿道长淡淡地道,“你平日里使的那叫‘形诸笔墨’的宝术,便是在空里以水墨画出某物,由虚化实罢?”
“是。”
天穿道长又道:“那你想想,寻常人作画,有了笔墨,还缺甚么?你的墨术真的是能凭空使出的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