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起自己初进阮府时,那年她也不过十一岁,脸上还有山里风刮出的红疤。她不是自己来的,是被家里人亲手送进来的,说是为了给兄长凑彩礼。
几锭银子,换她一纸卖身。
那时她恨极了,恨得一身都是刺,说话顶撞,做事粗鲁,谁靠近她,谁就吃亏。
旁人避她如蛇蠍,哪怕同龄的,也不愿与她一处打水、洗衣。
是杜嬷嬷最先叫她去帮忙备药,是夫人亲手教她写字、理帐。
一点一滴,如今想来,竟也过了快二十年。
她一路走过耳房、过小院,走至桂花墙边,忽而停住。
那日在牙行里,她见着那龇牙咧嘴的傻丫头时,心底一震。
起初她以为自己是鬼迷心窍了,如今却渐渐明白,或许,那不是冲动。
或许,是在那孩子身上,看见了什麽熟悉的影子。
不全是模样,也不全是身世,而是那种在人世边角里,仍咬牙活着的气息。
她低头轻笑一声,自嘲似的摇摇头,却也没多说什麽,只又继续向前走去。
当日午间,四娘唤了管帐的婆子进来说话,语气和缓却不容置疑。
「那孩子……阿冷,这两日你们灶房可还用得上人手?」
婆子一愣,随即会意,点头:「是还缺个跑腿的,送菜领物,都是些琐事,倒也不难。」
四娘颔首:「你记得安排人稍加照看,但别cHa手太多,我要看她自己怎麽处。」
婆子虽不明其意,却不敢多问,只应了声是。
午後时分,阿冷便被派去灶房协助,那是她第一次脱离四娘的直接监督,独自被抛入下人之间,面对人声杂语、斤两对算、炊烟油气。
她一如往常地安静,照着指令做事,却也不再只是机械地「做完」,而是开始「察看」,观人眼sE,试着从婆子们语气中听懂应该怎麽接话。
四娘没有跟去,却让人隔着一层留心动静。
-->>(第2/9页)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