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我知道,这些都不是重点。水理,原谅我。我从未想过、但至今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也是自大的。我们思想有些不同之处,我以为当我告诉你我的决定和安排,你会愉快地接受,可你从来都是不同的。我喜欢你的不卑不亢,喜欢你的从容独立,却又自作主张地否定掉了你这些优点,甚至你的人格。如果我足够理智,足够沉着,事情就不会变得如此糟糕。原谅我,可爱的水理,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,我多么希望你能永远快快乐乐的,但相处以来你的最难过却是我带来的。
当然,你不原谅我自然也是可以的,我还没有走到你面前,亲口对你说“对不起”三个字,只是临时起意,给你写了信。战友们都睡着了,就我一个人还醒着,文字苍白无力,或许我只是想写信告诉你,水理,我有点想你。
愿你安好。
——李岱凌”
……
信是从京市寄来的。
信封包着信封,外面的干干净净,里面的反而皱皱巴巴。
那张信纸粘了棕褐色的污渍,字迹龙飞凤舞,多处都是钢笔划痕,划掉那些暧昧的字句,要水理连蒙带猜,才能拼凑出写信人的小心翼翼。
辞藻并不华丽,仿佛真是他的随笔。
它是如何辗转从西南到京市,绕了一个圈又到了她手里,水理能完全能想象。
她倒在床上,握着信纸放在心口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戛然而止的遗憾最是让人牵肠挂肚,水理深有体会,她觉得自己不会、亦不敢喜欢李岱凌。可是道别之后,他受伤的眼神成了那日她最深刻的记忆,每每想起,心口都有如被人攥着那样难受,只让她想逃避。
她从来没有这样对不起过谁,轻易给他的关心下了恶毒的结论,明明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。
可是这个年代太苦了,苦到稍微放松心神,就可以轻易坠落进深渊,她时刻警惕、过分敏感,绝不让自己做攀援的凌霄花,却又过度反应浑身尖刺伤害了无辜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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